社會新鮮人
2018年7月19日
跟高中死黨每年至少會規劃一次公路旅行。暫時放下煩人的工作及焦慮的未來,一群人擠在空間有限的車裡,在顛簸的公路上伴隨著行李碰撞節奏,朝那鮮無人煙的目的地前進。
四個性格迥異的人,在車廂這狹小空間裡,要和平相處,靠的是伴隨我們旅行的背景音樂。這樣的音樂不能太亢奮,節奏與韻腳分明的饒舌太容易讓人投入,而且把車裡音響低音開到路人都聽得見不符合我們低調的個性;太抒情的慢歌聽久了則會讓人想睡覺,這樣反而更危險。
在多次測試後,我們發現一組由鄉村歌曲及經典搖滾組成的歌單剛好屬於我們四人都能接受的範圍,很適合公路旅行時播放。我將這份歌單命名為「Road Trip」。
聽完Dead End Drive-In的歌後,讓我想起這份歌單。
他們2016年發行的EP「Spray Me Down」(網址:https://deadenddrive-in.bandcamp.com/album/spray-me-down)像一部公路電影,彷彿是在向聽眾展示一趟屬於他們自己的旅程。用第三者的視角檢視「Spray Me Down」的第一首歌「Buffalo Bill」,編曲像電影一樣很有畫面感,在聽的當下不難想像演奏者臉上的神情與動作。但最重要的是段落間的表現,不像很多歌曲在主歌、副歌及間奏間不斷反覆,這首歌在編曲上有著故事般的起承轉合。
歌名叫「Buffalo Bill」,似乎是以第一人稱在述說美國西部開拓時代人物Buffalo Bill。但是仔細閱讀歌詞後,卻又不是那麼一回事。開場電吉他先來一段爬格子式開場,然後強力和弦進場,像是花了點時間啟動的柴油車。思緒隨著音樂奔馳在印象中的公路上,隨著嘶吼的歌聲以及每個段落的處理方式出現不同的畫面。這段單純搭配著音樂的想像之旅時而呼嘯過看不清楚名稱的告示牌,時而遇到讓乘客跳離座位的減速丘。
突然,就像每次公路旅行都會發生的,在上路一段時間後,本來聒噪地聽著歌單的眾人總會在某刻靜默下來。這靜默通常是因為話題突然回到現實,讓本來就是為了逃避才旅行的眾人頓時無所適從。「Buffalo Bill」在第二次副歌結束,主唱嘶吼著「I’m getting the hose again」後進入一段相較安靜的樂段,使我的想像進入剛才提到的靜默。
那刻,我才更加感受到這首歌的負面情緒。
兩把電吉他在背景彈奏著,一把撥動和弦,拖著長音;另一把則是彈奏著單音。其他一切都是靜止的,沒有鼓聲也沒有貝斯。突然主唱靜靜地唱出最後一段歌詞「the world is cold and uninviting/and it fuels nothing but hate inside me」,然後在重複第二遍時,簡單的鼓聲大聲加入,拖長音的吉他變得大聲,其他樂器也加入合奏。
主唱開始投入歌唱,不斷重複同樣的句子,最後像是漸漸停止晃動的鐘擺,在「⋯⋯hate inside me」後轉為純粹的嘶吼,並由緊接在歌聲後的吉他獨奏收場。
我想,他們也有想對這個社會宣洩的憤怒吧。
事實上「Spray Me Down」中有不少這樣的歌曲。
例如說,EP中的第二首歌「Carrie」與Stephen King首部作品同名,曾在1976年改編成電影。歌曲內容是以第一人稱敘述遭遇霸凌,被眾人嘲笑的主角,選擇放棄在意他人眼光,因為如果執意成為別人眼中的樣子,那樣的自己是很可悲的。而且不論如何,嘲笑的人仍然可以找到別的理由繼續霸凌你。歌詞應該是在呼應小說裡主角最後的行動。曲風與前一首比起來相較輕鬆,但是詮釋手法卻還是有類似的地方。例如在唱到「You know it’s true /they’re all going to laugh at you」時,他們使用跟「Buffalo Bill」最後一段歌詞一樣的手法,讓伴奏變得靜默來凸顯主唱人聲。不同的是這段歌詞並沒有延續到歌曲結束,而是在重複幾次後回到副歌「If I can’t make a puzzle fit/using scattered/shreds of doubt/I’ll chew the facts only to spit/back into the horses mouth」。
我想這是為了強調一首歌的核心價值,用一反嘈雜常態的靜默使聽眾注意到。
關於Dead End Drive-In團名的由來,稍作調查後,在他們的Facebook Page上找到答案。「Dead End Drive-In」取自一部同名的1986年澳洲電影。內容是講述在不遠的未來,為降低人類爭奪珍貴物資而不斷攀升的犯罪率,一大堆露天汽車戲院轉型成集中營,關押無所事事、與社會脫節的年輕人。這些集中營為了讓人自願留下,在其中提供囚禁者各式各樣的毒品、酒精飲料、垃圾食物、「剝削電影」及流行音樂。據說,這部電影處處充滿了龐克風格。
看來,小眾電影對Dead End Drive-In這個樂團影響很大。這也許就是為什麼他們的作品會使我聯想到公路電影。除了「Spray Me Down」EP中使我產生畫面的「Buffalo Bill」及靈感應該是來自Stephan King所寫的小說或其同名電影的「Carrie」外,甚至EP的第三首歌「The Ballad of Shane Falco」也是向一部鮮為人知的運動電影「The Replacements」的男主角「Shane Falco」致敬。他們在2014年發行的EP「B-Movies」(網址:https://deadenddrive-in.bandcamp.com/album/b-movies)可能是另外一個佐證。
有位我喜愛的英國導演叫Edgar Wright,他的電影特色之一是將動作與背景音樂巧妙結合,角色的每個動作,都會因為背景音樂而出現變化,有時候是畫面的節奏感,更多的時候是畫面的意境。
如果,有天他要拍一部公路電影的話,一定會運用上這樣的手法。
我從Dead End Drive-In的歌曲中想像到公路奔馳的畫面,這讓我不禁思索著,究竟在Edgar Wright的電影中,角色動作與背景音樂結合的橋段,是因為他在先聽到歌曲後出現畫面才如此的,還是因為畫面需要,才去尋找某首符合的歌曲呢?
Dead End Drive-In應該是屬於前者吧。這樣的想法,讓我對Dead End Drive-In的音樂充滿期待,說不定未來他們的作品真會成為某部公路電影的配樂。
也許,他們把你我生存的現實社會看做電影「Dead End Drive-In」裡的烏托邦式集中營,而他們一直嘗試著像電影主角一樣逃跑,即使集中營的圍牆外一片荒蕪,只有永無止境的蜿蜒公路。
音樂就像是載著他們在那公路上前行的車,有一種奔馳的自由。或許就跟諸多公路電影一樣,他們這趟旅程在電影結束時仍然持續著,也可能他們這趟旅程最終會回到他們試圖逃離的集中營。
不論結局如何,我都好想看用「Buffalo Bill」拍成的公路電影啊!
延伸推薦:2014年的EP「B Movies」中的「When We Get Older」,如果你也有一群可以一起公路旅行的死黨,那這首歌也許可以作為你們出遊的背景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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